第三十章 上下之分明,大义之所在,不可不谛辨-《乱清》


    第(1/3)页

    在阮知方眼中,不仅大炮,“伏波”上的一切,都是如此之“大”:一人合抱的桅杆,人臂粗细的缆绳,高塔般的烟囱……

    阮知方被带往舰艉的“船长室”,一路之上,见到的每一个水兵,都是一身蓝白相间的戎服,昂首挺胸,钉子似的扎在那里,海风吹拂,帽子后头的两条带子随风飘动,一眼看过去,有一个算一个,几乎每一个都给人一种昂首天外之感。

    这样的精气神儿,他带过的兵里头,可是从来也没有见过!

    阮知方本就微微的躬着身子,不知不觉中,愈走,身子便躬得愈低了。

    这段不算长的路,他却觉得走了好久。

    终于到了后甲板,远远的便看见,“舰长室”门口,一个黢黑精瘦的年轻人,正对着自己,负手含笑。

    却不是唐景崧是谁?

    阮知方心中跳了一跳,快走几步,站住了,暗暗吸了口气,提了提劲儿,朗声说道:

    “下国小臣,武显殿大学士、机密院行走阮知方,叩见天朝上使、钦差大人!”

    说着,一只手扶住玉带,一只手撩起蟒袍袍摆,屈膝下跪。

    唐景崧“哎”了一声,赶紧跨上一步,双手伸出,搀住了他,“含翁,你这不是骂人嘛!”

    越南官员穿“大朝服”的时候,因为玉带是硬质的,如果要下跪,一定要一手扶玉带,一手撩袍摆,然后先跪一膝,再跪另一膝,不能双膝同时下跪——对,就和戏台上那种下跪的动作差不多,阮知方的右膝刚刚触地,左膝还没来得及跪下,就被唐景崧搀住,跪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“钦差大人,礼不可废……”

    “含翁,不是这么说——快请起来,快请起来!”

    阮知方字“含章”,因此,唐景崧称他“含翁”。

    阮知方只好站起身来。

    “我虽然口衔天宪,”唐景崧说道,“可是,到底也只在宣旨的时候,才用得着这套仪注——现在,可还没到宣旨的时候呢!”

    “可还没到宣旨的时候”——阮知方听的心头一跳,忙俯一俯身,说了声,“是。”

    这时候,他才留意到,唐景崧身上,穿的是“行装”,不是朝服。

    “目下嘛,”唐景崧说道,“咱们该怎么着还怎么着——你是前辈,若说行礼,该我替你行礼。”

    说罢,退后一步,对着阮知方,做了一个长揖。

    阮知方慌不迭的长揖还礼,“钦差大人太客气了!下官何以克当?”
    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