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no.252 五月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尽头。 又快到六月了。 去年的六月二十二日是我们全市中考的日子。 地理老师教过我们的,六月二十二日,近日点,北半球夏季白天最长。 天光就像一条开口向下的抛物线,正在一点一点地,朝着那个最顶点的日子移动。 夏天你好。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,我还是十三中初三毕业班的学生,天气酷热,中考迫近,所有人都躁动不安,但还要硬着头皮继续做模拟卷。 汗水都滴在试卷上,再用胳膊一抹,划出一小片浅浅的水迹,几秒钟内就干掉,在卷子上留下小小的褶皱不平。 一年这样快就过去了。 《同桌的你》是怎么唱的来着? “那时候天总是很蓝,日子总过得太慢。” 其实不是这样的。 好日子总是过得很快。快考试前的那几天总是在想,伸头也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能不能给我个痛快的?可时间就是一分一秒慢悠悠地走,一点儿都不同情我们的煎熬。 倒是考完之后的那个暑假过得飞快。 我伏在桌子上,整张脸都贴在余淮刚给我买来的可乐罐上,汲取铝罐上珍贵的凉意。 我的下巴压着一张刚发下来的数学月考卷子,鼻尖对着的地方正好是个红叉。 “付出和结果之间的关系,如果真能用个公式算出来就好了。”我感慨道。 如果这样,人间会少多少伤心。 “只能说大部分情况下是正相关,但是算出来是不可能了,这变量也太多了,还要先一一验证相关性呢。”余淮说完这一串我听不懂的话,就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一肚子可乐,满意地打了个嗝,大大咧咧地坐下来。 我两只眼睛都努力看向鼻尖那个方向,看成了对眼。 那一长串的1/(2+1)+1/(3+1)+1/(4+1)……+1/(n+1)看上去怎么那么像蜈蚣,手脚并用地在我鼻子底下爬,满卷子爬。月考时,我都快要把笔头给啃烂了,还是一道也做不出来。 数列啊数列。 我刚从三角函数的大坑里爬出来,就跌入了数列的大坑。 每学习一个新章节,我都要经历一遍“我靠这都是啥”—迷茫—艰难开窍—好不容易学会了却发现已经赶不上趟儿了的沮丧过程。 我坐起身,烦躁地收起了考卷。 知道吗?小时候我可羡慕大雄了,因为他有哆啦a梦。大雄从小傻到大,干啥啥不行,吃啥啥不剩。这不要紧,他还拥有那个从抽屉里爬出来的蓝胖子,蓝胖子会帮他;帮不了他,也不嫌弃他。 我小时候每天放学都会拉开抽屉检查一遍,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哆啦a梦才会来。 这一直是我的梦想。 现在这个梦想还是实现了一部分的,我是说,我变成了大雄。 no.253 自打上学期期末考过后,我的成绩就这样稳定在了我们班的35-40名区间段。怎么往前使劲儿都没有用了,因为前面的人也在努力。 有时候上课的间隙,我会忽然走神儿。夏天我们换了白色的纱质窗帘,阳光透过白纱照进室内,每个人的脸上都像偶像剧一样打了柔光。又轮到我们这一组坐在窗边,虽然偶尔会很晒,但可贵的是一直都有风经过。窗帘常常被风扬起,拂过我的脸,落下的时候会温柔地将窗边的人笼罩在其中,遮挡住视线。 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短命小堡垒。 有时候被罩在其中的是我和余淮。我们会对视一眼,笑,然后他将身上的窗帘打掉,继续低头去写字。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身上。我蓦地想起初见的那天,他就这样坐在这个位置,在我的镜头下“写,最好的时光”。 最好的时光。 更多的时候,被罩在里面的只有我自己,连余淮都被隔在了外面的世界。讲台,老师讲课的声音,黑板上方红色的八字校训,琅琅的读书声,都在纱帘之外,他们都没发现我不见了。 我不会像余淮一样急着摆脱窗帘的纠缠,而是抵着下巴,安然享受这一分钟的失踪。 好像这样就不用面对困扰我的一切问题。时间不可阻挡地向前,但是可不可以偶尔也忘记一下我呢? no.254 上个星期五,张平下发了一张表格。 《振华中学2003级高一学年文理分班志愿表》拿到这张表的时候,余淮扫了一眼,随手就扔进了书桌。张平的声音从讲台前悠悠传过来:“这张表呢,打算留在咱们五班学理科的同学就不用填了,有学文意向的同学填好了之后让家长在最后一栏签好字,期末考试之前统一上交。” 我捏着这张表。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。 “回家和家长好好商量商量啊,我的建议呢,是这样的,”张平双手撑在讲台上,对着台下各怀心事的同学们说道,“有些同学本来就志向坚定,一早打算好了,那当然最好。对犹豫不决的同学来说,我的建议呢,是在考虑的时候啊,这个,要以兴趣和能力相结合为原则。” “没听懂!”β举手。 这时候,全班都在窃窃私语,躁动的情绪暗潮涌动,只有β还在耐心听着张平絮叨这些废话。 “能力就是成绩啦,当然要选自己有优势的方向啊,这个我就不费话了,大家回去好好研究自己大考小考的各科成绩,不光要研究现状,还要研究潜力。” 对于β搭茬儿,张平很高兴,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: “兴趣呢,也分两个层次。第一个层次,是你对理化生和史地政这两个方向课程的兴趣,也就是高中课程上的文理方向;第二个层次,指的也就是你大学的时候想学什么专业了。想当数学家,就去学理科;想学中文系,那自然去学文。早点儿考虑,也就能早点儿树立未来的人生目标,这是好事。” 我拿着表,虽然有些恍惚,但张平的话还是钻进了脑海。 是啊,耿耿,你想做什么呀? 我转过头,看着正专心致志地写化学练习册的余淮,问题脱口而出: “余淮,你以后想做什么呢?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