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接连下了两日雨,第三日的早晨,天终是放晴了。 巷口叶底再无栀子芬芳,唯有落枝打碎一地。段小宴清晨起来,特意换了件崭新的孔雀绿交领锦袍,腰间挂着那只水戏凫鸭的锦囊,高高兴兴来找裴云暎。 今日是仁心医馆五十年庆宴的日子。 医馆只给裴云暎送了帖子,没顾其他人,段小宴便自己溜去仁心医馆一趟,腆着脸问银筝要了一张来。 到了裴府,段小宴与青枫打过招呼,一进屋,就见裴云暎从屋里走出来。 他穿件朱红燕纹圆领大袖锦袍,腰束黑犀带,衬得人唇红齿白,俊秀英朗,一眼看去十分打眼。 段小宴却皱起眉。 “哥,你这身与公服也太像了吧,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是去上差,又要抄一回医馆。” 似是想起上回秋日夜抄仁心医馆不愉悦的回忆,裴云暎神色微顿,须臾,看了他一眼,转身往屋里去。 段小宴赶紧跟了进去。 裴云暎进了屋,走到屏风后的紫檀暗八仙立柜前,打开柜门,伸手拿出一件皂色鹰纹窄袖锦袍。 段小宴脑袋凑前,摇头点评:“不好,陆医官平日喜欢穿白,你穿件黑色去,岂不是真的黑白无常?” 裴云暎:“……” 他再拿起一件荼白澜袍,被段小宴大惊阻拦:“人家是庆宴,你穿件白色去,多不吉利呀,不妥不妥!” “唰”的一声。 裴云暎丢下手中衣裳,平静开口:“段小宴。” “在!” 少年一个激灵,连忙辩解,:“我说的是实话,不信你问青枫。” 正从门口走过的青枫赶紧转头望天。 段小宴诚恳望着他,“哥,我是在帮你。今日医馆庆宴,医官院的那位纪大公子也在。” “那位公子生得也不差,届时宴席开始,男子间明争暗斗起来,谁丑谁尴尬。万一纪大公子盛装打扮,一举夺得陆医官芳心,妒忌的滋味,可是十分难受啊。” 裴云暎微微冷笑:“笑话,我为何妒忌?” “因为萧副使说女子重前夫……” 剩下的话在裴云暎冰冷的目光中渐渐熄灭。 段小宴轻咳一声,主动转向裴云暎的衣橱:“哥你放心,有我在,绝不让咱们殿前司的脸面落后他人,我来替你梳妆打扮——” 他掀开衣橱。 裴云暎的衣裳很多,大多都是裴云姝让人给他做的。他生得好,倒是不挑衣服,随随便便穿公服也俊气逼人。因此衣橱里多是黑白和公服的朱色,其余颜色倒是也有,只是不常穿。 段小宴挑剔地一一看过去,最后从衣橱最角落,挑出一件锦袍来。 这是件崭新的宫锦澜袍,颜色是干净的淡蓝色,绣了细细雪白勾云纹,一眼瞧上去,干净又清冷。 “这件好!”段小宴赞道。 裴云暎扫了一眼,眉头微皱。 这是裴云姝令人给他裁的。 这样温柔浅淡的颜色他一向不爱穿,因此做了许久都被放在衣橱中,一次也没穿过,偏被段小宴找了出来。 “这件颜色不错!”段小宴举着袍子兴致勃勃,“哥你想想,陆医官平日除了白衣裳,最爱穿的也就是蓝色了。” “你今日穿一件蓝色,她也穿一件蓝色,你俩不约而同,显得默契十足,那纪大公子一见,可不就知难而退了么?是不是,青枫?” 站在门口的青枫认真看向远处,假装没听到段小宴的话。 裴云暎看一眼衣袍。 浅蓝衣袍似雨后长空,又若淡色湖水,清冷之色倒是与另一人气质很像。 身侧少年还在问:“哥,就穿这件怎么样?” 他别开眼,哼了一声。 “不要。” …… “噼里啪啦——” 仁心医馆前,一片热闹。 悬挂在李子树枝上的鲜红炮竹热热闹闹炸响,溅起的碎纸缀在枝叶中,浓绿也添了点嫣红色彩。 杜长卿把草编的罐子堆在门口的长桌上,这是消暑药茶,进来买药的病者可免费拿一罐走。 阿城和银筝站在医馆外,给路过人分发一些熬好药茶,庆宴开始总要做点彩头,仁心医馆不能像清河街那些大酒楼开张一般送太贵的,却也不好对路过人说一句“欢迎再来,”便送一张银筝写的“身强体壮、寿比灵椿”的红纸。 林丹青也得了一张红纸。 林丹青是一早来的,医官院旬休,她不必告假,便盘算着时间,一大早就来帮忙。 杜长卿和阿城在外张罗,林丹青随陆曈往里铺里走,铺子被打通过,两间并做一间,原先陈旧墙面都被仔细修补过,新药柜干净发亮,一眼望去,焕然一新。 桌上医籍下还放着几册书卷,林丹青眼尖,一把抽出来,讶然开口:“《双情记》……陆妹妹,你也爱看这个?” 陆曈愣了一下:“不是。” “是我看的。”银筝笑着从林丹青手里接过书卷,“先前去雅肆书斋买炮竹书画,洛老板送的搭头,有时医馆闲暇,我就看看话本打发时日。” “话本?”陆曈疑惑。 她平日忙着坐馆和帮医馆制药,不知银筝何时迷上了这个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