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 不可以常理度之的男人-《乱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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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久保利通却没有他那么兴奋,反而微微摇了摇头,说道:

    “西乡君的话,绝大部分,都是很有道理的,不过,说关逸轩‘虚张声势’,却未必尽然——若北圻战事顺手,或者,法、普真的大打出手,单从军力上来说,他确实是有余力‘东向’的——大村提到的那些兵力,是实打实的,不是玩儿虚的。”

    顿一顿,“只是,不论这个‘余力’有多大——只要‘东向’,便一定会对‘南向’造成严重影响!”

    “对呀!”西乡从道说道,“别的不说,驻奉天的第二师、驻山东的第一师,一旦调开了,法国人一看,咦,海防空虚啊!原本,中国沿海防御严密,法国人不好打登陆的主意,这下子,机会来了!”

    顿一顿,“说不定,法国人就此调整部署,越南一线,转攻为守,而把陆军的主力,调往中国沿海,对旅顺、威海卫,海陆夹攻!”

    再一顿,“至于西贡——我看,北圻距离西贡还远着,越南那个地理,由北圻陆路进兵西贡,十分困难,中国人如果进攻西贡,一定要走海路;可是,目下,越南沿海,皆在法国人掌控之中,这条海路,怎么走?所以,一时半会儿的,西贡其实是无虞的!”

    大久保利通欣赏的看着西乡从道,“我同意西乡君的看法,法国人——大约也是同意西乡君的看法的!”

    顿一顿,“总之,若易地而处——若我是关逸轩,我和西乡君一样,无论如何,是不会‘东向’的!”

    “那咱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?”西乡从道轻轻一拍桌子,“该怎么干,还怎么干!就当没收到过大村的这封信!”

    “可是,”大久保利通叹了口气,“我也好,西乡君也好,毕竟都不是关逸轩啊!”

    西乡从道微愕:“啥意思?”

    “我方才说了,”大久保利通说道,“关逸轩之行事,不可以常理度之——”

    顿一顿,“这不是我一时的感慨,而是——”

    再一顿,“‘二次长州这个征伐’之后,我便开始留心此人,可是,两年半过去了,我还是觉得……号不准他的脉啊!”

    西乡从道张了张嘴,没说出啥来。

    大久保利通之“留心”,听上去轻描淡写,事实上,这两年多来,他动用了一切可能动用的资源,对关卓凡进行了尽可能全面、尽可能彻底的研究。

    不过,仅仅是“尽可能”。

    因为,研究的愈“全面”、愈“彻底”,对于关卓凡其人,大久保利通就愈感困惑。

    “譬如,”大久保利通说道,“直到现在,我还是搞不清楚,关逸轩为什么一定要保幕府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“还有,”大久保利通说道,“中法这一仗,细究其竟,竟是中国这边儿主动挑起来的!法兰西那边儿,不过是被迫接招罢了!”

    “呃,好像,确实是这么回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西乡君,”大久保利通叹了口气,“咱们再来一个‘易地而处’——假如你是关逸轩,你会不会——”

    顿一顿,“第一,死保幕府,不离不弃?第二,处心积虑,挑起对法之战?”

    西乡从道舔了舔嘴唇,“我想,这‘第一’,是不是因为……呃,‘庆记’好大一盘产业,关逸轩……呃,这个,丢不开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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