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零一章 霹雳手段-《乱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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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张庭桂张了张嘴,没说出啥来,阮知方说的也很吃力:“谋……弑?!”

    “不错!”唐景崧说道,“国王殿下遽然薨逝,内廷之人,本应该立即向内阁和枢密院报告,由当政大臣检视脉案,瞻仰遗容,草拟遗诏——国有大丧,如此方为正办!”

    顿一顿,加重了语气,“现在,宫里头的人,不但不向登翁、含翁报告相关消息,反而隔绝内外,拒国家宰相于门外——这不是心中有鬼,又是什么?!因此,我以为,殿下之薨逝,十有八九,另有蹊跷!”

    对于唐景崧来说,嗣德王不是天子,只是国王,其逝世,只能称“薨”,不能称“崩”,也不能使用“龙驭上宾”、“天崩地坼”一类的说法。

    至于“遗诏”,不论嗣德王生前有无对身后事做出任何安排,都得用他的口吻,替他拟一份“遗诏”——此确为“正办”。

    还有,唐景崧如是说,等于替张庭桂、阮知方的“当政大臣”地位背书,张庭桂精神大振,连连点头,“维公擘画明白!擘画明白啊!”

    顿一顿,“咱们现在,是既见不着脉案,也瞻仰不着遗容——若说这里头没有鬼,哪个能信?哼!”

    阮知方却想,“蹊跷”当然是有的,“马上风”还不够“蹊跷”?不过,若说陛下之崩逝,竟是瑞国公、杨义、胡威勾结在一起,行大逆不道之事——

    这未免太过——

    呃,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些吧?

    阮知方认为,瑞、杨、胡勾起手来,关闭宫门,隔绝内外,最大的可能,是要将一向看不惯瑞国公“亲富”、“媚洋”做派的阮、张两位大学士排除在“定策”之外,以便瑞国公顺利登基——就是说,计划好了,准备妥了,甚至,生米煮成熟饭之后,再打开宫门。

    不过,犹豫来、犹豫去,阮知方到底没有开口质疑唐景崧的“谋弑”一说,他明白,清国反对瑞国公继位,更过于自己和张庭桂——清国正在与富浪沙大打出手,如何能够允许越南出现一个“亲富”、“媚洋”的国王?

    无论如何,在这一点上,自己和清国的利益、立场,是一致的——呃,这也是为了阮福氏的江山社稷存亡着想!

    因此,于公于私,都不能不和钦使保持一致啊!

    唉,就算“谋弑”是“欲加之罪”,于心似有未安,可是……唉,也顾不得了!

    阮知方神色变幻,都落在唐景崧的眼里,他郎声说道:

    “殿下是因为服用‘赤肇丸’薨逝的——这个‘赤肇丸’,是哪里来的?不就是杨义勾连了那个姓武的道士进献的吗?另外,薨逝之前,殿下同哪个呆在一起?——瑞国公啊!”

    顿一顿,“这个‘谋弑’的嫌疑,相关人等,洗的脱吗?”

    阮知方、张庭桂都是一凛。

    这个——

    “‘谋弑’与否,暂时还不能坐实,”唐景崧说道,“可是,矫诏——却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了!”

    阮知方:“矫诏?”

    “不错!”唐景崧斩钉截铁的说道,“矫诏!殿下因‘马上风’……呃,因中风而薨逝——含翁、登翁,你们都是饱学之士,中风这个病,又曰‘脑卒中’、‘卒中’,真正是病如其名,一经发作,病家手足不能动,口舌不能言——对吧?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对。”

    “既如此,”唐景崧微微的咬着牙,“‘传位于瑞国公’六字,是哪个说的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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