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第六,收集人粪,掺上桐油,敌军登城之时,煎滚浇下,可以烫穿皮甲,沾肉即烂。” “第七,储备石灰,召集石匠,加固城墙。” “第八,请诸生许用,模仿楚歌,作《五更转曲》等,俾善歌者登高传唱,以笙笛箫鼓相和,悲歌慷慨,鼓舞士气。” “阎丽亨领袖之下,整个江阴城,人尽其才,物尽其用,一切战守的准备,井井有条——不然,怎么可能力抗二十余万大军八十余日?” 赵景贤不由暗自惊叹了:阎丽亨的“功课”,王爷是真正做足了!他祭祀阎祠,真不是心血来潮的事情! “反观史可法,”关卓凡继续说道,“做了些什么?——除了檄调援兵、毫无结果之外,什么也没做!干耗着!耗到城破身死,耗到几十万扬州人跟他一起,做了人家的刀下之鬼!” 那种异样的激愤,又出来了。 赵景贤暗暗透一口气,正想说话,关卓凡又抢在里头了: “啊,不,史阁部也是做了点儿事情的,他写了遗书——专门登上扬州城西门楼,摆开架势,吮毫搦管,一口气写下了四封遗书——” 微微一顿,“遗书中,他希望夫人和他一起以身殉国;他自个儿呢,愿归葬钟山明太祖孝陵之侧——嘿嘿,嘿嘿,哈哈,哈哈!” 刻薄的冷笑声中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。 赵景贤听的背上隐约冒汗,想出口的话,又咽了回去。 “另外,”关卓凡冷冷的说道,“史可法‘檄调’的援兵,可都是归他本人节制的!他以阁部之尊,督师江北,经营一年,虚耗无数人力、物力、财力,结果就是临到了儿了——‘无一至者’!” 再顿一顿,“还不止——这班将领,非但不奉他的调,更几乎都投降了本朝,掉过头去,反成了攻灭南明的劲旅!——这就是他史阁部驭下的本事!” 赵景贤默然片刻,开口说道:“南明藩镇跋扈,尾大不掉,这个……骄兵悍将,也确实难制。” “那得看怎么个‘制’法儿!”关卓凡说道,“天底下岂有真正不可‘制’的兵将?” “是!”这一回,赵景贤重重点头,“这个话,换一个来说,或许不能完全令人信纳,不过,出自王爷之口,我是百分之百心悦诚服的。” 这既是赵景贤的真心话,同时,也不着痕迹的捧了关卓凡一把。 关卓凡微微一笑,“竹兄,你也会说奉承话了——不过,我倒大致可以居之不疑!” 赵景贤正色说道:“王爷,事实如此,实非虚谀!” “好,好!”关卓凡再一笑,“咱们说回南明的藩镇——” 微微一顿,“都说南明亡于藩镇——不错,南明确实亡于藩镇!可是,这班藩镇,是怎么冒出来的?弘光朝之前,除了一个左良玉跋扈些之外,哪儿有什么真敢不听朝廷调令的‘藩镇’?说到底,还不是弘光君臣——包括史可法在内——自个儿造出来的?” 自个儿造出来的? 赵景贤沉吟了一下,说道:“我明白王爷的意思:弘光帝赖高杰、刘良佐、黄得功、刘泽清等四镇而立,武人由此坐大,终不复可制——不过,联络四镇,拥立福藩,似乎只是马士英和凤阳守备太监卢九德两个人的首尾——” 顿了顿,“在这件事情上,史可法应该没有什么责任吧?——他可是不赞成立福藩的啊!” 弘光帝登基之前的身份,是福王。 “没有责任?——史可法的责任,就在他不赞成立福藩!” 啊? 弘光帝可是昏君啊! “王爷,”赵景贤疑惑了,“我不大明白了——您什么意思呢?” “竹兄,”关卓凡说道,“请你仔细想一想,彼时——思宗殉国之后,以伦序而论,福、桂、惠、潞四藩,到底哪个才最有资格承继大宝?” 福、桂、惠、潞四王,是彼时南明政府能够找得到的、血统上同帝系最接近的四个候选人。 赵景贤眉头微皱,想了想,说道:“福藩为神宗孙,桂、惠二藩为神宗子,潞藩为神宗兄弟之子,以伦序而论,自然是福、桂、惠三藩先于潞藩——” 说到这儿,心中一跳,似乎已隐约知道王爷的意思了—— “福藩和思宗同辈,”他继续说道,“桂、惠二藩,却长了思宗一辈——” 顿了顿,“因此,福、桂、惠三藩之中,又以福藩的伦序最为合适——这个,‘兄终弟及’嘛!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