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九七章 鬼畜!-《乱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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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若狭湾啊若狭湾,海水浑浊啦,河豚游走啦!

    若狭湾啊若狭湾,水晶滨的沙滩不声响啦!

    若狭湾啊若狭湾,太郎忘记怎么翻跟斗捕鱼啦!

    若狭湾啊若狭湾,次郎你跑到哪里去了呀!”

    皮埃尔的这条嗓子,浑厚高亢,是可以唱歌剧的,这一支悲歌慷慨,简直比日本人还要日本人,聆者入耳,浑身起栗,可是,客人既不再做“人身攻击”,做主人的,就不好打断客人的“雅兴”,只能默默忍受,这份尴尬,也不必说了。

    西乡从道的脸色,一阵青、一阵红,然而,这一回,他却无法发作。

    大久保利通的脸色,也不是很好看了。

    歌罢,皮埃尔说道,“有人说,明治天皇为孝明天皇次子,歌中的‘次郎’,说的就是这位迄今还‘龙潜’在若狭湾底的少年皇帝——二君以为然否?”

    “龙潜”二字,极其讽刺,可是,仔细一想,竟是异乎寻常的“合式”!

    大久保利通和西乡从道都不说话,屋子里,一时变的十分安静,西乡从道强自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

    先说话的,还是皮埃尔,“‘若狭湾之变’,我作为一个外国人,犹为之嗔目扼腕!二君素来以勤王为己任,自然更是……目眦尽裂了!既如此……嘿嘿,二君,君父之仇未报,为人臣者,未可高枕安卧啊!”

    眼见西乡从道就要发作,大久保利通先开口了,声音冷冷的,“皮埃尔先生为君父谋,尽心竭力,无所不至,鄙人实在佩服的很!不过,不比皮埃尔先生出身豪富,西乡君和我,打小就是吃苦受累的命,‘高枕安卧’的好事儿,什么时候也轮不到我们两个!”

    大久保利通话中的“君父”和皮埃尔话中的“君父”,可不是同一人,皮埃尔是法国人,他的“君父”,自然是法国皇帝,不是日本皇帝,所以,皮埃尔话中的“君父”,是日本天皇,大久保利通话中的“君父”,倒是法国皇帝——大久保利通如是说,是讥讽皮埃尔的义正辞严、悲歌慷慨,其实根本不是为了日本,而全是为了法国。

    皮埃尔正要反唇相讥,大久保利通已继续说了下去,“这样吧,今天的时辰,也不算早了,此事如欲早些定议,就要早些开议,敝藩用事者甚多,人多口杂,一、两轮会议,未必就能定议,一切宜早不宜迟,所以——嗯,我也不就不虚留阁下了!”

    微微一顿,“公馆已经备好,其余事项,譬如‘泡汤’、‘伴游’,都会有专人侍候,一切不劳阁下操心!”

    说罢,站起身来。

    西乡从道也跟着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这就是“逐客”了,皮埃尔虽然还悻悻的,可也不能坐着不动了,他站起身来,说道:“既如此,我就静候佳音了——”

    顿了一顿,“不过,我还是要再强调一次——法、萨双方,如欲合作,打击‘庆记’,就是必要条件,不然……不足以伤中国之筋骨!别的都可以商量,唯有这一点,我方坚持不变,不容谈判!”

    大久保利通心中暗骂:还没开始正经谈判呢,你他娘的就“不容谈判”?鬼畜果然是鬼畜!

    脸上不动声色,“贵方的立场,鄙人已尽数了解了,一切都将如实向藩主禀报,不会有所遗漏——请放心吧!”

    “对于打击‘庆记’,”皮埃尔皮笑肉不笑的,“大久保君似乎颇有顾虑,是否因为……嗯,贵藩同‘庆记’,也有生意来往的缘故?特别是……借贷方面?照我看,打击‘庆记’,只有好处,没有坏处——‘庆记’倒了,贵藩在‘庆记’那里的债务,不就……统统一笔勾销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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