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九章 幡然醒悟日,穷途末路人-《乱清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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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卓凡点了点头,“是。”
“彼时,”唐景崧说道,“潘清简的头衔,是‘永隆三省经略大臣’。”
啊……
“这么说,”文祥说道,“潘清简是秉持疆臣守土有责、与共存亡之义,自尽殉国?”
“也可以这么说,”唐景崧说道,“不过,这不算是最重要的原因。潘清简并不能说是正经的‘疆臣’,他这个‘永隆三省经略大臣’,是被临时抓的差,他去南圻,不是‘守土’,而是‘折冲’,可是,形势至此,根本‘折’不下来。”
听众们心想,就算谈不拢,失地的责任,似乎也不能由主持谈判的人来负责呀?这个……用不着自杀呀!
唐景崧晓得听众们的不解,说道:“换一个人,一定不会自杀;可是,潘清简不同,他是……千夫所指,他……唉,走到了穷途末路了!”
“壬戌和谈,潘清简是‘议和全权正大臣’,《壬戌和约》,就是在他手上签下来的,打这儿开始,一直到他仰药自尽,越、法交涉,皆由其主持。”
就这么几句话,听众们便隐隐约约知道,潘清简“仰药自尽”的原因何在了,也大致明白,唐景崧何以说他“走到了穷途末路了”。
“壬戌和谈,潘清简陛辞之时,嗣德王告诫他,‘土地决不可许,邪教决不可公行’,可是,不割地,不许传教,如何‘和’的成?《壬戌和约》,终于还是不免割地、传教的条款。回到京城,嗣德王大骂潘清简,‘非特本朝罪人,亦千古罪人也’!”
“不过,骂过骂,并没有给予潘清简实质的处分。嗣德王还梦想着推翻成议,收回失地,既然要继续跟法人折冲樽俎,就不能少了潘清简——除了他,既没有人干得了、也没有人愿意干这个差使。”
“可是,已经煮熟了的鸭子,法国人岂肯让它飞了?潘清简注定徒费口舌。次年,换约完成,《壬戌和约》生效。”
“本来,潘清简的官声是极好的,他不但清廉勤能,耿直敢言,更是士林领袖——嗯,潘清简在越南士林的地位,和倭文端在中国士林的地位,相差仿佛。”
“可是,经《壬戌和约》一役,潘清简何止威望大损?朝野上下,简直目其为‘公敌’,为‘众矢之的’了!”
“彼时,异论藉藉,以为割地赔款之事,由全权大臣一意为之,并非出自上意,于是良莠相激,浮言胥动,终于酿成了大乱子——宗室阮福洪楫等举兵造乱,声称‘清君侧’、‘杀尽越奸****’——亦即潘清简为首的一班‘主和派’了。”
我靠,越南的宗室叛乱,怎么没完没了啊。
“这位阮福洪楫,”许庚身说道,“总不该是亲法、信教了吧?”
“不是,”唐景崧说道,“他是富平郡王阮福绵安的儿子,嗣德王的堂弟,是那种典型的卫道之士。他起兵叛乱,其意并不在大位,确实是奔着‘清君侧’去的。”
顿了一顿,“所以,同样是叛乱,阮福洪楫的下场,就比阮福洪保、阮福膺导父子好的太多了——处分不过‘闭门读书’而已,连爵位都没有削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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