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三六章 祖制,祖制-《乱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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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事实上,对母后皇太后的“嗣皇帝这个事儿,争来争去的,说到底,是爱新觉罗家自个儿闹家务”的说法,文祥不能不同意,不过,对于“既然是闹家务,又哪有什么谁对谁错可言”的说法,他就不能完全苟同了。

    文祥认为,即便是“闹家务”,亦有是非曲直,可是,他也承认,既然同意了“嗣皇帝之争是爱新觉罗氏‘闹家务’”的说法,那么,不管孰是孰非,孰曲孰直,作为“外人”——包括他这个所谓的“爱新觉罗家的最好的朋友”,都是很难干涉的了。

    他明白母后皇太后和轩亲王在不遗余力的笼络自己,母后皇太后“真正的自己人”之谓,是自己从未承受过的褒奖,而“掏掏心窝子”、“梯己话”之类,更加不是君主对于臣子的正常的训辞,那是至亲挚友之间才会说的话——母后皇太后是真的把他当做“爱新觉罗家的最好的朋友”了。

    他不能不感动,也——不能不领情了。

    不然,形同于自绝于君上了。

    他听得明白,母后皇太后温言熙语的后面,隐藏着委婉的警告:不是你的事儿,你不要多事儿!

    事实上,文祥既然接受了主持“王大臣会议”的差使,便已无法再“多事”,不过,他为自己划下了一条底线:

    若荣安公主果然登基继统承嗣,那么,她的儿子,必须姓爱新觉罗,不然,便不可以若继她的位,承她的嗣。

    这一点,必须叙进登基诏书之中,不如此,他只有谏之以死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*

    文祥的开场白说完,内阁大堂一片静默。

    过了一小会儿,还是没有人出声,下面开始有隐约的躁动了,人们正襟危坐的姿势,开始发生着微妙的变化,有人扭动脖颈,有人目光逡巡——这是在偷觑上了折子的、今日到了场的那三位仁兄。

    两位主持人,文祥面无表情,关卓凡面色从容,都没有任何催促大伙儿说话的意思。

    感受到四周射来的目光,醇王的心跳,愈来愈快,浑身的血都微微的发热了。

    终于耐不住,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,说道:“好,我先来抛砖引玉!”

    “刷”的一下,几乎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到了醇王的身上——不必再“偷觑”啦。

    “女子继统、承嗣,祖制所无……”

    一句话没有说完,便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:“两宫垂帘,祖制有乎?无乎?”

    刷”的一下,几乎所有人的目光,又都转向了宝廷。

    有人心中暗道:好戏开场了!

    将别人的话,半途打断,其实是很没有礼貌的举动,何况醇王是亲王衔郡王,宝廷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爵位的闲散宗室?

    不过,这个场合,并没有尊卑上下之分,彼此之间,并不叙“国礼”,兼之醇王既以为“天降大任于我”,时时刻刻,自我提醒,要“广心胸,礼贤士”,因此,对于宝廷的不礼貌,忍住了气,说道:“两宫垂帘,毕竟只是权宜之计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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