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三三章 我陪你-《乱清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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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别是“撤帘”这个事儿,如果仅仅是慈禧一人撤帘,那么,任凭你说到天上去,慈禧都会认为,这一切,都是针对她的阴谋,而且是慈安和关卓凡勾起手来对付她的阴谋。
即便两宫一起“撤帘”,但如果只有关卓凡一个人说话,那慈禧也会怀疑,“撤帘”一事,是关卓凡针对两宫皇太后的阴谋。
可是,如果慈安亲口对慈禧说,“我和你一起‘撤帘’呢”?
这,就顺理成章了。
慈安性格内向,拙于言辞,也从来没有真正出过北京城——替文宗“奉安”、“叩陵”什么的不算。面对失子并即将失位的慈禧,即便是关卓凡,亦觉得是一个重大的、甚至令人心悸的挑战,一向内向、木讷的慈安,却主动提出和他一起,共同应对这个挑战,他不能不为之感动。
女人,在某种情形下,真是会发生奇妙的改变的。
不过,“我和你的事儿”——居然也要对她说?这是几个意思啊?呃,好吧,这个事儿,说还是不说,放一放再说,今儿个就先不说了。
“谢太后!臣……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。”
慈安轻声一笑:“谢什么?咱们俩,咱们俩……”
“嗯,咱们俩——太后是臣的君,也是臣的女人……”
“嗯……”
“三希堂”内,零云断雨之声,又响了起来。
……
穿戴齐整,回到“勤政亲贤”,关卓凡正准备跪安辞出,慈安想起一个事儿来,问了一句:“那个吴可读,性子是不是……很倔啊?”
关卓凡微微一怔,说道:“是的,不过,呃……”
正在沉吟,要不要“请问太后,吴某性子倔,这个话,太后是从何处得知的?”慈安自己补充说明了:“这个话,是昨儿七福晋进宫请安的时候,跟我说的。”
关卓凡暗自一笑:吴可读的折子,前脚刚刚递了上来,后脚醇王福晋就跟进宫来,吓唬母后皇太后,说吴某人“性子倔”,这……未免痕迹太著了吧?
他很明白醇王方面此举的用意,除了动摇慈安立荣安为新帝的决心外,也是为了给己方“造势”——把吴可读的“风骨”说的愈硬,吴可读那份折子的分量,就愈重,则己方手中的砝码,就愈重。
“王大臣会议,”慈安有点儿犹豫,“叫这个吴可读过来,呃,会不会……”
慈安果然有一点儿“动摇”了。不过,不是“立荣安为新帝的决心”动摇了,而是怕吴可读在“王大臣会议”上闹出什么幺蛾子,对会议的进程和结果,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。
可是,如果“上头”果然食言而肥,不许吴可读与会,那么,亦算正中醇王方面的下怀。因为,这正正显示出“上头”在立女帝一事上的心虚,不然,何以“既然派了宝廷与会,那么,若有上折反对他的立论的,也该择一、二与会,这样,才是朝廷一秉至公之至意”言犹在耳,就要变更前议?
何以心虚?自因理亏!
如此一来,醇王方面,便可以借此大做文章了。
“请太后放心,”关卓凡说道,“吴可读这个人,性子虽然倔,大约可称‘憨直’,但是,脑筋并不死板,理路也很清楚,这种人,是能够同他讲道理的,道理讲通了,自然就‘服善’了。”
“哦?”
“譬如,”关卓凡说道,“当初英、法、俄、荷四国公使觐见,言路上颇有人以为,‘殿陛之下,自古无不跪之臣’,如果四国公使不肯行跪叩礼,大行皇帝和两宫皇太后,就不可以接见四国公使。吴可读却认为,各国使节觐见,不必强令行跪拜礼,‘宜随各国礼俗以示宽大’,争论些些末节小事,徒然害损国家邦谊大计,殊为不智。”
慈安又“哦?”了一声,露出了意外的表情:“这么说,这个吴可读,真正是个脑子清楚的!——不过,他上的这个折子,我倒是不大记得。”
“回太后,”关卓凡说道,“吴可读没有就此事上折,彼时,他还只是吏部的一个郎中,并没有专折建言之权,这些话,是他平日议论的时候说的,传了出来,在士林之中,颇激起了些波澜。”
吴可读就此事上折是有的,不过,那是在原时空,不是在本时空。这个“原时空”、“本时空”神马的,就没有法子同姐姐您说清楚啦。
在原时空,吴可读做的“颇激起了些波澜”的事情,不止于上折赞同泰西使臣觐见不行跪拜礼,他做的真正的“颇激起了些波澜”的一件事,如果给慈安知道了,一定会被吓到,甚至,真的可能动摇立荣安公主为新帝的决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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