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零八章 因时而变,因世而变-《乱清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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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,麻烦也就在这儿——姓“爱新觉罗”的一大堆,然而,却挑不出一个合适的,来给文宗显皇帝当这个“儿子”!
鲍湛霖、汪以德还在面面相觑,方家祥已经缓过气儿来了,咳嗽了两声,一迭声的说道:“荒唐,荒唐!古往今来,天下之大。岂有女子继统承嗣的?就是荒服蛮夷,也是没有听说过的!荒唐,荒唐!”
宝廷一声冷笑:“古往今来,天下之大?蜕翁。你还真是渊博!还什么‘荒服蛮夷’?好,咱们就来说说你的‘荒服蛮夷’!”
抬起手来,对着半空,斜斜的指了一指,说道:“英吉利就在咱们南边儿——请问蜕翁,这英吉利的国主。是男是女啊?”
“英吉利就在咱们南边儿”——这并不是宝廷的地理太差,连英国、中国之间的基本方位都搞不清楚,宝廷指的,其实是英国公使馆。
翰林院的南边儿,原是镇国公奕梁的府邸,俗称“梁公府”的。这位“梁公”,是圣祖第七子允佑的后人,允佑从圣祖征葛尔丹,奉命统率最重要的镶黄旗大营,以功封贝勒,后晋郡王,再晋亲王,封号为“淳”。淳亲王不是世袭罔替的********,到了奕梁这一代,已经降等为镇国公了,不过,看在祖宗的功劳情分上,朝廷一直准许淳亲王的本支,住在原来的淳亲王府邸,没叫他们搬家。
咸丰十一年,恭王主持“抚局”,同英、法达成和议,英、法皆得在京城之内,设立公使馆。其中,英国看中了“梁公府”,乃以一年白银一千两的价格,“租”下了这座亲王府规制的镇国公府,充作自己的公使馆。
倒霉的奕梁,只好迁了出去,另寻住处。不过,这不好算是朝廷对不住他,因为他们家已经在这儿住“多”了一百多年——就是说,已经占了一百多年的便宜啦,不吃亏。
于是,出现了这么两个有趣的局面:
一,英国人搬进“梁公府”后,对房屋的内部装修、乃至结构,自然要大动一番手脚,但是,房屋的外立面,却基本保持着原先的样貌,于是,英吉利的驻华公使馆,红砖绿瓦,飞檐斗拱。
二,大英帝国的公使馆,紧挨着大清帝国的翰林院,翰林院的南墙,就是公使馆的北墙,两家鸡犬之声相闻,扯开嗓子就能吵上一架。
方家祥又一次满面通红,心中不由大为懊丧:这英吉利的国主是女人,其实我也是知道的,怎么就没想起来呢!
口中犹自强辩:“非夏则夷,不足为训!那英吉利……”
宝廷打断了他的话:“蜕翁,别再扯你的夷夏之辨了!英吉利乃当世第一大国!文明技艺,冠绝万国!你当人家是蛮夷,人家还当你是蛮夷呢!”
“岂有此理……”
“岂有此理?”宝廷冷笑说道,“蜕翁,照你的‘理’,我大约也算你的‘夷’,这个,咱们要不要再辨上一辨啊?”
“你!……”
方家祥的脸,“刷”的一下,由通红而惨白,说了一个“你”字之后,别的话,再也说不出来了。
“夷、夏”这个话题,绝不能在敷衍下去了,鲍湛霖轻轻咳嗽了一声,说道:“英吉利的国主,自然是女子,就是不晓得,这位……嗯,维多利亚女王——这位维多利亚女王之继位,是不是也像咱们这样,呃,不得已而为之的特例呢?”
鲍湛霖话中的微妙之处,方家祥被宝廷噎得头晕脑涨,听不出来,但程彝和汪以德二人,却都是微微一愣:什么叫做“像咱们这样,不得已而为之的特例”?
又是“不得已”,又是“特例”,言下之意,岂非就是……我已经接受了这样的“特例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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