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二零章 气数,气数-《乱清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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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其实相当于一场政变。皇帝的权威大损,两宫的手重新伸回了政府中枢。穆宗心灰意冷,更加纵迹于花街柳巷,直接导致了他的早崩。
穆宗的继任人选,有“立长”、“立幼”之争,“立长”皇帝亲政,“立幼”两宫垂帘。
满洲亲贵被穆宗的糟糕表现吓到了,那些已经成年的“爷”,看来看去,就没有一个靠谱的。所以,宁肯选择“立幼”——其实就是选择一直善尽职责的两宫皇太后继续执政。
关卓凡认为,穆宗的“桀纣气质”,绝对不是“灵光乍现”,略假时日,他会变真正的桀纣。原时空,穆宗因为早逝,被后人给予了过多的同情,但关卓凡以为,穆宗早崩,实在是中国人的福气;不然,中国的命途,必定会更加多舛,在时代的狂潮中,能不能够保持国土的基本统一,都是未知之数。
还有,穆宗和他的父亲、祖父一样,在对外的取态上,一样是保守的。
外国使臣觐见,原时空和本时空,都引起了相似的礼仪方面的纠纷,这方面。恭王等枢府大员,其实是愿意对外国使臣“曲予优容”的,李鸿章、左宗棠等封疆大吏,更是暗示。应该接受对方在礼仪方面的要求。
这种事儿,自然少不了清流们大发“殿陛之下,自古无不跪之臣”之类的议论,但真正的麻烦,不是来自清流。而是来自穆宗——最不愿意看见“殿陛之下”出现“不跪之臣”的,是他自己。礼仪纷争上,穆宗是当事人,若当事人自己愿意以国际通行的礼仪接见外国使臣,清流们也不好再啰嗦什么,那么,近代化的进程中,中国就会向前迈出虽然不大、却非常重要的一步。
宣宗的保守,因初次和新时代、新世界打照面,手足无措。尚有几分可以原宥之处,愈往后,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保守,就愈不能原谅了。到了穆宗,已经是第三代了,在两次战败和洋务勃兴的背景下,他依旧秉持着爷爷辈的观念,真正叫“冥顽不灵”了。
穆宗的糟糕表现,不是教育失败那么简单。
对外保守,可以认为是“旧式教育”失败的结果——原时空。穆宗的老师,都是地道的“旧派”,没有一个“新派”。
可是,一句话听不入耳就要杀言官。一登基就要大肆修建“楼堂管所”——还是在财政左支右绌的情况下,这个,可就和他受到的“虚己纳谏”、“养护民力”等传统的“旧式教育”全然背道而驰了。
事实上,清朝的每一个皇帝,接受的都是和穆宗相似的教育,却只出了穆宗这么一个“异数”。
关卓凡认为。穆宗的“桀纣气质”,既然赖不到他受的教育头上,就只能认为是天性有问题了,用现代的话说,就是:基因有问题。
就是说,他把父母基因中不好的部分,全部接收了下来,好的部分,全部摒之于外了。
真是……唉。
气数,气数。
当初,关卓凡曾这么想过:我来试着改造改造小皇帝;改造不成功的的话,将来这个皇帝,是不好给你做的。
从原时空的表现中,可以看出,穆宗有如下显著的特点:
偏执,狭隘,敏感,易怒,尚浮华,好面子,既自傲,又自卑。
对于老师来说,拥有以上特质的学生,一定是叫人头疼的。
关卓凡“接手”小皇帝之前,已经做了相当的心理准备,但“接手”之后,发现困难还是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。
皇子很早就开始接受系统的教育,皇宫的特殊性,使其本身也成为皇子另一种意义上的课堂,皇子对皇宫外面的世界虽然懵懂,但世界观其实形成的很早,关卓凡“接手”小皇帝的时候,他其实已经是一件“半成品”了,不少特质已经是不可逆了,关卓凡能够做的,其实并不多。
何况,皇帝是天底下最特殊的学生,骂不得,打不得,许多正常的教育手段——传统的也好,现代的也罢,无法施之于皇帝。
关卓凡并非一无所获,至少,他很快就弄清楚了:为什么小皇帝看上去人并不笨,功课却如此之差?
并不仅仅是功课繁难、枯燥和倭仁等师傅教而不得其法。
事实上,清朝的每一个皇帝,打小学的,都是这些功课,师傅的教育方法,也是大同小异的。
怎么单就穆宗学不出来呢?
关卓凡发现,小皇帝的思维,是一种简单的线性思维,不会拐弯,不会跳跃,不会由此及彼,更谈不上什么“发散性”了。对于自己基本认知范围之外的事物,小皇帝的理解力特别之差,而理解不来,就谈不上什么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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